浮叶

微博小号“老福特早点好吧真的”——没错就叫这个。羡澄羡cp粉,转载是怕作者哪天删文😂喜欢的话最好到原作者那里点赞评论。

【百日双杰】DAY 25 白云苍狗

石上溪:

这才是云梦双杰啊😭




死了,别问了:



*梗概,魏婴在很小的时候体验过失去江澄之后的一切会是什么样




*蝴蝶效应式魔改原著,ooc我的,我流双杰理想化模样




*1w7+,注意阅读时间




  




  




  




   




起承




    




  




魏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,唯独怕极了狗,无他,幼年失怙被迫流浪,常在犬齿利爪下过活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,那时他怕猛犬夺走他的东西——来之不易的食物,或是性命。








孰料阴差阳错发生了一件事给予他更为深沉的另一抹恐惧,叫他永生难忘。在那面前便是恶犬拦路都也不算什么。




 




这便是怕极了江澄出事,更准确点说是他开始害怕他会失去江澄。




  




无怪乎,天道娱弄。




 




自此他心有余悸,竟逐一将性子规改了些,只是有些事情,避无可避,逃不开,躲不掉。




 




白云苍狗,后事变化何如?




  




  




十四五年纪的少年压在书卷中碌碌,在剑招间飒然起武,还有压不住的心头毛躁不羁,少年轻狂,这又如何轻易能管得住自己不惹出点什么,犯点什么错?




  




不可能,不存在。




  




人之常情嘛。魏无羡这般愉快的想,丝毫不记得他才结束惩罚,跪了许久的双腿尚且麻木,却潇洒起身一拍膝上尘埃,站起来后又是一条好汉,接着该去浪的继续浪。




  




可是苦了江澄。




  




他从练剑堂内回来死活找不见魏婴,气的要命,原急于告诉他自家阿娘归来时要严查他的功课,如今漫漫四下跑寻。后山,莲湖,街集,跑遍所有他该去的角落居然都不见人影,初夏晌午的日头也不可小觑,绒绒暖光惹的紫衣欲湿不湿,额角汗露却滚落如珠。




  




这般找一遍,时辰飞速流逝,稍作注意发现已临近黄昏。他忿忿一撂挑子,不找了:“我管他上哪去!明天惹阿娘生气没谁替他求情!”




  




嘴上说是这么说着。




  




心里又何曾放下过?思绪不宁,晚宴时独享烹汤如觉嚼蜡,总觉得没有和魏婴一起抢的那块排骨美味。“阿羡还是没回来。”江厌离担忧说着,里里外外走了几遍,蛾眉微拢:“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?”




  




江澄一听心紧了起来,这下真再也坐不住了,抓起佩剑冲出门去:“我去找!”




  




身后跟着的是江厌离软声而唤的安嘱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



  




江澄才一出东门几里,滂沱落雨顷刻噼啪兜头砸来。他应当先回去,取一把旧黄的油纸伞,带上几个家仆,或是捻一道新学的避水诀,仔细考虑一下上哪去寻魏无羡在做出抉择。




  




他却面色陡然一变,迅疾驭动三毒腾空迅速腾空。




  




“魏无羡!你上哪去了!”




  




欲湿的紫衣到底透了彻底,连发丝一齐黏连皮肉,难受的紧。




  




好在凭着一股莫名的直觉,很快,他误打误撞在百里外寻见了魏婴。




  




幽林森森,山石异怪,溪流潺潺蜿蜒挂在峭壁腰间,是个小瀑布,赤红剑芒在其间烁烁。魏婴谙熟剑道,一招一式间竟有凌肃之意。




  




江澄便是看愣了去,暗里自是歆羡不已,然目所及那怪时,他骇回神思。




  




其状如雕而有角,其音如婴儿之音,是食人。*




  




若魏婴所临之敌那不是蛊雕水怪的话!




  




  




其虽未长成,却也不是魏婴一人能应付的,眼见他就要招架不住,命门受袭,江澄想也不想扑过去撞开了他。




  




仅一须臾,他想,我是能救了魏婴再躲开的。




  




孰料差之毫厘,一念之间,他便躲不开了。也是多想的这一念,之后的所有从这里全部变了模样。




  




“江澄!”




  




他被蛊雕咬在肩头拖入水中,血迹丝丝漂浮在水面,转眼就连成一片红纱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偏移




   




如今魏婴回想,那时他几乎是疯了般将蛊雕砍成碎块,脏污混了一片,也顾不上嫌弃,牢牢把江澄抱进怀里带回了江家。




  




江澄伤的不轻,肩头被撕扯下一块肉,险些戳出个窟窿,湖深有半腰高,底下嶙峋,江澄被拽下去时撞到了头,外伤发炎高烧兼颅脑受创,昏迷不醒一连三月。




  




问讯赶来的虞夫人一见顿时失了血色,怒火同担忧充斥心头,黏稠的搅也搅不动,一口气憋的满面铁青,把持紫电的手颤抖不已,半响说不出一句话,江枫眠紧跟一步进来,少有同她一心,皱眉语气鲜少严厉:“魏婴,这次你什么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逞能,实属不该!”




  




他本意不过想先等江澄醒来,却不小心毁了虞夫人满腔情绪的平衡,厉声喝道:“江枫眠!你给我出去!”




  




……




 




旁边吵闹些什么魏婴根本听不到,只是后来才知道那时虞夫人要带江澄回眉山,他如失了魂般把江澄护在身子下面,扒都扒不开,气的虞夫人也没走成,直接在莲花坞闭了关。




  




若不是江厌离哀哀唤他,说他再这般桎梏着江澄,江澄就真的没救了,他才清醒过来忙不迭的松开手,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江澄身旁。




  




彼时他心底满是从未体验的恐慌,那是见到半人高的猎犬也不曾有过的。




  




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,他根本受不了江澄离开他的视线范围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头痛欲裂,嗓子烧的干疼,裂出小口的唇瓣微微颤动了一下,然后一股清凉甘甜的水流细细流进来。




  




江澄勉励睁开了眼,一眼对上的就是眼圈青黑布满是红血丝,发髻凌乱的魏无羡,又听他嘶哑而欣喜的一声你醒了,冷不丁呛住了。




  




魏婴连忙搀起他给他顺气,满是懊恼,嘴上连珠炮一般喋喋:“江澄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,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一个人做到,你原谅我好不好?我真的害怕了以后我要做什么都先和你说,我也不乱逞能了……”他的声音随着江澄的沉默越发低迷,双臂拦腰圈住江澄把头埋在他颈间,呜咽着念着他名字。




  




江澄感觉着那处的湿润,最终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:“你见过,谁家昏迷刚醒的,能立马缓过劲说话?”




  




埋怨同着话音消散,他从来没有办法真的抵触魏婴,是以顿了顿,接着道:“你那屁话我记下了,敢食言,我打断你的腿。”




  




闻言魏婴抽了抽鼻子,最终放声大哭起来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  




那之后他们约法三章,第一,凡要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必须和江澄说;第二,有事说事谁都不许藏着掖着。




 




第三,便是云梦双杰的誓言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玉兰




 




江澄调养得当,赶在求学之前肩膀上的伤已经结了薄痂,只是当时伤到了筋骨,如今免不了处处小心,事事不便。




 




结痂长肉的过程是难熬的,饶是江澄心性坚定也受不住那时不时的痒意,掺着密密麻麻的疼。先前在莲花坞,魏婴总会拿一块被热水浸泡了的软布小心给他捂一会,初来云深还未安定,哪来闲工夫这样周到他一人?魏婴登时如临大敌,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,偏生一个没注意江澄没忍住挠了一把,伤口径直裂开,稀稀拉拉溜了点血,把魏婴紧张的够呛。




  




他也管不了云深有什么规,那时已临近宵禁,尽力不拖沓,紧赶慢赶却还是错过了宵禁。




  




魏婴盯着檐墙,默念几遍没人看见没人看见,足部一蹬,身轻如燕翻上墙头。




 




魏婴:!




蓝湛:!




 




“已过宵禁,出去。”




   




魏婴干笑,忙扬了扬手里的药膏:“实在对不住,我也不想的嘛,但我师弟伤的实在有点重,我不仔细一点怎么行?求你行个方便,当做没看见我,行不行?”




  




蓝湛冷冷盯着他,突然回想起出关时兄长嘱托的话,是有这么一件事,遂询问:“是江晚吟?”




  




魏婴点头。




  




蓝湛不悦皱了皱脸:“蓝家有最好的,何故不来?”




  




魏婴心想我哪来功夫打探你们家有什么,又不熟。




  




迎面一个墨描玉兰的小瓷瓶向他砸来,动作快过脑的握在掌心里,看向蓝湛,竟发现他已经离开了:“暧,这位兄弟?”




  




“情有可原,暂且记下,以后不准。”蓝湛回头,眸子里古波不惊。




  




“此次我当没看见,照顾好你师弟。”




  




  




  




情愫 




  




我可真幸运。




  




魏婴喜滋滋见好就收,脚底抹油般溜回了宿舍,生怕再被人撞见。见江澄忍住没有再动伤处,不由得安心舒了一口气,换来江澄一脸鄙夷:“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?三岁小孩吗?”




  




魏婴心想可不是,总说我人前人模狗样呢,自己幼稚起来还不是和三岁小孩一样,但这话他可不敢当着江澄的面说,只顺着毛忽悠他。




  




江澄杏眸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:“少来这套。”




  




“那行,不扯了,我给你上药。”魏婴手上忙的不可开交,冲他努努嘴:“自己扒衣服。”




  




江澄乜他:“我自己来。”




  




“少逞强,你要够得着我和你姓。”




  




江澄不服气,力证自己能做到,果不其然失败了,瞪着偷笑的魏婴气呼呼转身背对着他,还不忘嘴硬:“你不和我姓也是江家人,没差。”




  




呼吸一窒,胸腔跳动的血肉莫名被重锤击过,猛烈的震颤,又猛的安定下来,以至于他触到江澄时手尚且有些发抖,学着江澄平常怼他的模样,笑骂:“说的废话。”




  




其实他一直后怕着。




  




那天江澄虽然没有怨他的意思,可他心里终日惴惴不安已久无人知晓,天知道此刻听见这话的时候,他的才终于肯定了在江澄那里他是不一样的。




  




他师弟是真的不怪他。




  




小时候耳畔总有一把温柔的女音告诉她,能险些为你送了命的人却还一如既往待你如初,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减分毫,那他是你一辈子都值得去珍重的人。




  




所以他更要好好护着江澄才是,从前的过错他断然不想见到第二次。




  




这个念头如星星之火燃遍原野,在许久以后,连同着虞夫人的嘱托,作为日后魏婴在暗无天日的乱葬岗中活着走下去的曙光。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翌日,兰室听学。




 




内焚香檀,袅袅青烟萦绕。魏婴已经无聊的盯着烟气许久了,耳边是蓝启仁的讲课声,倍感头痛欲裂,转过头去看自家师弟,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。打过瞌睡眼里蕴水光润色,还要强撑着努力听课的样子,好笑之余觉得有点可爱。




 




于是起了坏心思,伸手准备去戳弄他,好巧不巧被蓝启仁看见了。




 




“魏婴,你在做什么。”




 




要遭。魏婴心想,来之前答应过江澄不给江家丢人的,灵光一闪间:“先生,我师弟他不舒服,我想照顾他来着。”




 




江澄:?




 




蓝启仁皱眉,他倒是知道江澄来之前重伤未痊愈,半信半疑几分。他虽然古板却不至于迂腐顽固,故作势冷哼一声:“既如此,你先带他回去休息,若明天校验你二人不过关,我是要罚的。”




   




魏婴连忙称好,把尚在云里雾里的江澄带回了宿舍。




 




 




“魏无羡你拿我当什么借口?”




  




魏婴反问:“你想继续听他念家规?”




  




江澄一顿,冷哼,这就表示服软了。




  




于是二人心安理得的在屋里闲到下课,聂怀桑推门而入后一脸佩服:“魏兄你可真是大胆。”




  




魏婴得意。江澄曲肘击向他肚子,趁着魏婴一旁演的夸张,问聂怀桑:“先生讲完家规还讲了什么?”




  




“讲完差不多临下课了,他点了几个问题,我没记住,只记得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好几个人也没答下来,蓝老先生就让我们抄十遍。”聂怀桑脸垮了,苦兮兮的:“魏兄江兄你俩跑的可真是时候。”




  




魏婴一乐:“他到底问了什么的题能难成这样?”




  




聂怀桑想了想:“有一个刽子手,父母妻儿伤在,生前因职,斩逾百人首级,一日横死市井且曝尸数日还未安葬,怨气郁结,化为厉鬼作祟行凶,如何处置。”




  




魏婴不答,若有所思,江澄蹙眉努力回想:“我没记错的话,应该是渡化不灵,便镇压灭绝吧。”




  




“我总是记不住是先渡化啊,”聂怀桑戚戚:“镇压了再渡化难道不行吗?”




  




江澄嗤之以鼻:“你也不怕刺激到对方,再说你能确定一开始就一定能镇的住他吗?”




  




聂怀桑语塞,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,转头又问魏婴在想什么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江澄也好奇,盘腿坐在床上托腮看他,魏婴看了他两眼,突然笑了,故弄玄虚悠悠叹气:“说出来江澄怕是要打我了。”




  




江澄隐约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呛他:“那你还是想着就好,别去做。”




  




魏婴深以为然:“那咱们去打山鸡!这个总可以做吧。”




  




  




求学之路风平浪静,转眼已经过半。期间有一次蓝涣和蓝湛出门除祟,念着在蓝家颇有照拂,江澄本应相助,只是手臂还不甚灵便,当初多少伤及筋骨,怕去了拖后腿,便撵魏婴跟着去。然而魏婴死活不肯和江澄分开单独行动,最终也只能作罢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旖旎




  




蓝家有一堵长长的漏窗墙,其上是蓝家诸位先贤名士的生平。求学这么多日以来总算讲了些有趣的东西,魏婴听的起劲,时不时和江澄咬耳朵交流所谓心得,下学后与同窗感慨唏嘘。




  




话题扯的乱七八糟,不知怎么就扯到了道侣身上,突然一道声音问到:“子轩兄,你属意的是哪种女子?”




  




闻言魏婴脸色一变,猛的看向江澄,果不其然江澄已是面色不善盯着前排的金子轩,魏婴捏了捏拳,江澄向来护着他姐,估摸着是要恼的,他自己亦容不得旁人置喙江厌离,希望金子轩那厮别赶着上来挨揍!




   




然,金子轩很不负魏婴期望的,点燃了炸药包。




  




江澄霍然往那边迈了一步,魏婴把他往身后一带,自己挡到前面冷笑道:“你不满意我师姐,你以为你自己又有多让人满意了?你就是什么绝世明珠了吗?”




  




金子轩气起来说话也是不过脑子:“你满意你稀罕,那你找她爹去要,反正他待你比待亲儿子还亲!”




  




江澄目光一凝,魏婴这回是彻彻底底炸了,说什么都好,非要赶着戳江澄痛处,旋即飞身扑上提拳便打。




  




金子轩本不作防备,势必要挨上一拳,未曾想二人间插进一袭白衣,一把拦住魏婴的拳,同时挡住金子轩不叫他有机会上前。江澄憋着火气连忙拽回魏婴,拱手:“多谢二公子出手阻止。”




  




蓝湛颔首,冷冷扫过魏金二人,开口:“喧哗,不敬,背后语他人功过,各罚上义篇一遍,礼则篇两遍,一周交清。”




  




末了补上一句:“藏书阁僻静,且去。”




  




魏婴愣了愣,猛的转头抱住江澄一阵哀嚎,金子轩忿然一挥衣袖,施施然离开了。




  




江澄抖落他几次抖落不下,只得拖着人往回走。




  




“谁叫你那么冲动了!”




“谁让他嫌弃师姐还暗讽你了!”




   




   




夜半,孤月银钩高悬幕帷上,与空旷长廊作伴,却仍显寂然,唯有一间阁中烛火跃动微微。




  




着中衣端坐灯下,提笔落墨,了结未处字句,缓吹纸面引干墨痕。江澄盯着看了许久,有些赧然。




  




若有知己相看,怕得惊呼调笑三两句——因迹痕非本我之姿,更肖自某人之手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昼时魏婴便于江澄抱怨,江澄一张利嘴讽言相怼不见他反驳,怕这次真给罚颓了,念他根本不会好好抄写,也不知藏书阁要待到几时,遂想着帮他一把。




  




当真是苦多。蹙眉提腕揉捏转动,酸软涨麻,隐隐夹杂痛楚几分,握掌收展,骨骼碰撞间沉闷声响,怨念溢于言表。深想下,愈发感慨自己莫不是鬼迷心窍,竟赶着帮他承担三五,眉宇沟壑渐深,发散思绪减缓手上不适。




  




迹干,便抓起纸本,举动堪称粗暴,趁着夜色深黑,藏匿其中行往高楼。




 




 




蹑手蹑脚来到楼阁之下,立足仰视,火光明灭,独影映纹纸,舒心感慨幸亏那蓝二公子不在,以防万一仍藏匿一旁观察。




 




魏无羡大概是抄到快要崩溃的边缘了,窗口黑影随着他的动作,扭曲犹似厉鬼,静夜随传数声怨嚎明显,莫名好笑。足尖一点迅疾掠过漆门,掷落书本。




  




最多帮他这一 次。江澄心想。




  




顺势侧身翻下,扯到肩上伤疤不受控制嘶出半截声,连忙咽下,安稳落地后,心间多少有点挂念,回首再看。




  




不想魏无羡此人如此得瑟,这便出来,拈稿对青天,倚栏远眺,把盏邀月,好一番搔首弄姿。




  




江澄顿时心怀郁结,气不打一处来,咬牙忿忿。




  




我呸,我当初到底觉得他哪里可怜了?




  




“若再帮他,就和他姓了算了!”小小嘀咕一句没有注意到那人何时不见,转头欲走直直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,对上那双浅弯似盛了星河般明亮的桃花眸,心尖一跳。




  




“江澄,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惦记我啊。”




  




魏婴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沙哑,大概是自顾自喊了许久导致的。




   




江澄惯性想要反驳,却被他一句话打愣了:“好歹我也是江家人,差不多早就算是和你姓了。”




 




 




结果就是魏婴追着不知怎么就炸了的江澄好一阵哄。




 




不过魏婴有些不确定,他刚才是不是看见江澄耳尖红了?




 




 




炎阳




 




 




求学结束后不久,岐山温氏盛开百家清谈会,意欲何为,无人不敢言而敢怒。




 




那时魏婴趁还没开场,带着江澄四处晃悠,路过一片花园,传来羽箭破空的声音,拂叶穿林,见一温家子弟箭术精妙,不由得高呼好箭法,江澄也甚是赞同。




 




成功吓跑了少年。




 




羡澄二人面面相觑,魏婴率先开口:“我长得很丑?”




 




“也许是有点惨绝人寰了。”江澄惯性怼了回去。




 




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,魏婴也没放在心上,眼见时间快到了,拉着江澄溜回校场,不料又见到那个少年,被同门排挤耻笑,语气听的魏婴很不痛快,高调搅局。




 




但是温宁不太给力。




 




魏婴追上落荒而逃的温宁,拿平时哄他家师弟那样安抚对方,江澄过来找他,他猛的一指江澄:“你看,这个就也爱紧张。”




 




江澄不明所以,没好气一巴掌拍过去:“瞎晃什么呢你。”




 




俩人这次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名次,江澄完全痊愈后试身手罢了,稳打稳扎排进了前三甲,魏婴跟着他后面射着玩,余光一扫,脱口:“江澄你发带松了。”




  




江澄赶忙摸上去,发带好好扎在髻上,无语白了一眼魏婴:“你真是闲的没事干了。”




 




魏婴嘿嘿一笑,探出两指以雷霆之势袭向江澄的发带:“你看,这不都掉了。”




 




江澄往一旁迈了几步选择离他远些。




 




 




成绩出来后,不出所料的蓝氏双璧稳居前二,江澄和金子轩并了第三,魏婴浑水摸鱼混了个第五。




  




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成绩,毕竟温氏一如既往的射技烂。




  




温若寒自然怒了,堂而皇之发出教化令,端的冠冕堂皇。




 




诸家子弟明面为客,暗为人质,佩剑武器悉数缴没。




 




魏婴到觉得没什么,总归他有的是办法护江澄无虞。




 




 




暮溪山,玄武洞。




 




面前是温晁受王灵娇唆使,要拿绵绵做诱饵,魏婴不忍,刚一动,就被江澄死死拽着。不肖江澄说,魏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:自身难保,谈何相助。




 




可总不能真的放之不理吧?魏婴侧头瞧他。江澄亦是于心不忍,却狠心一偏头不去看魏婴。




  




蓝家一位门生似是忍不了这种恐惧,竟然想把躲到蓝湛身后的绵绵拖出来,教蓝湛一掌拍翻在地,不敢吱声。




  




局势瞬间混乱,魏婴也甚是着急的忙瞅他。江澄暗道糟糕,此时再做不到明哲保身,便拍了一把魏婴:“得,逞你的英雄去!”




  




魏婴会意,迅速寻招牵制住温晁:“都别动,小心我拿你们家公子放血!”




  




江澄劈手夺下一个温氏门生的佩剑,牢牢护在魏婴身侧,两脊相贴魏婴满意极了,就连抓着温晁的那只手也感觉舒坦不少,还待说话,忽然间感觉整个地面在颤抖着,心生警惕,稍微往后靠头问江澄:“地动了吗?”




  




“在动,怎么回事?”江澄万分不解,不过片刻他就知道了。




  




他和魏婴踩在了只王八身上。




 




俩人俱是屏住呼吸,等那妖兽靠近岸边,见温晁要喊,江澄当机立断堵住他的嘴,护着魏婴纵身一跃跳到岸上。




 




温逐流趁机出手,不料江澄和魏婴配合极度默契,愣是拼斗数回,才被他把温晁抢救撤走。




 




玄武已醒,魏婴哪顾得上温晁死活,顺势夺了旁人的弓,几发连出却伤不了那玄武,一咬牙架起最后三根羽箭。




 




“救命啊!”




 




魏婴下意识寻声放矢,见是王灵娇还不肯罢休,执意迫害女孩,脑子一热冲了过去。




 




若非江澄反应快挑掉了王灵娇手里的烙铁,他现在估计已经被重重烙掉一层皮肉。他怒不可遏:“魏婴!那是什么脏东西你也敢让它上身!”




 




“我错啦我错啦!”魏婴忙不迭回他,金子轩不耐:“你俩够了!温家人在堵洞口你没看见吗!”




 




“拦不住,只能另寻出路。”江澄勉力镇定下来,满是焦虑,好在魏婴很快给了他一个好讯息:“江澄我看到水里的出口了,你快带着人先走,我给你殿后!”




 




江澄下意识的:“要走一起走!”




 




魏婴摇头,握住他的肩:“我们不一定都能出去,江澄,我只信你能救我。”




 




大局当前,纵使有万分担忧也不得不咽下,果然如魏婴所言,留蓝湛和他未出时,出口塌毁。




 




 




外头江澄全力奔波,里面魏婴一脸绝望:怎么偏偏是蓝湛留下来了。




 




而且。魏婴偏头瞅瞅,他心情好像不好。魏婴多少知道云深变故,但挤了半天也只挤出句节哀。苍天可鉴,蓝湛这种人你让他捉弄还成,哄的话……对不起他只会哄他师弟。




 




蓝湛背对着他,似乎是难受了一会,强做冷淡扯开话题不愿与他多说:“你真的很喜欢江澄。”




 




魏婴一愣,心跳的飞快:“我是他师兄肯定喜欢他啊。”




 




“并非如此。”蓝湛一顿:“算了。”




 




此后便寂静起来。




 




这不上不下的你到底几个意思啊!魏婴有点抓狂。




 




 




不过在莲花坞睁开眼时他突然就想明白了。彼时江澄趴在他床边一副倦容,盯着他眼下青黑心疼了许久。




 




后面江虞二人再度争吵起来,他见江澄难过自己也揪心的不像话,猛的抱住江澄,差点一口啃对方唇上。




 




大概是懂了蓝湛几个意思。




 




魏婴一脸严肃思考了这件事情,心想这可不好办,毕竟他刚醒,身子弱,撑不住虞夫人的毒打。




 




 




玄武一事过后,他被迫禁足。江澄还有些担心魏婴会憋不住,没成想魏婴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浪的问题,反正愈发黏他黏的紧,江澄当他是受了惊,也就由着他去了。




 




无聊时候,擒弓射风筝,江澄发现魏婴一连提不起心思,更是认为他还没恢复。魏婴也乐的江澄待他越来越耐心,表面看起来心不在焉,心里早乐开了花。




 




“啊,线断了,大师兄我出去捡一下。”




 




魏婴挥挥手随口应下,却猛然心惊胆战起来。




 




 




澄空纸鸢蓦然坠落,血色将行蔓延之局。




 




遥遥似闻悲鸣。




 




 




孤舟




 




 




紫电缚身,两个少年紧紧依靠孤舟夜泊,堪熬至黎明。空中泛泛薄雾,生起轻潮,待束缚消失化为圆环叮当落地,险些砸出江澄的眼泪。拾起银戒攥于掌心,强忍不去想,眼眶悄无声息红了又红,魏婴亦红着眼,从背后拥他入怀,拍抚对方颤抖的身躯。




 




 




静默一时两人同时发了疯般往回游。




 




登岸之前魏婴一把拉住江澄,褪去戚容正色说到:“以前说好听你的,但江澄,这次我怕你看到什么激动……没有没有,莲花坞不会有事。”言出他怕伤及江澄,忙改了口,顺着他的脊背捋了几把,接着说:“你过会听我的好不好。”




 




江澄哑着嗓子答应了。




 




 




魏婴难得的多虑一次,居然这么快灵验了——他本也在自欺欺人。




 




他正仰躺在地面,脸上是江澄的泪,他的泪,混着瓢泼大雨,流在焦土上。




 




他再一次把江澄抱进怀里,任他嚎啕大哭。痛楚起初只如细细麻麻的针尖戳刺,转眼就变成了刀刃捅进来翻搅。




 




他前几天才摸清了自己对江澄那点不知名的心思,才将他在心里妥帖的藏的更“深,转眼间他心尖的肉就被人剜下来,一点点凌迟,一点点伤害。




 




为什么非得是江家?为什么非得是我,为什么非得是江澄啊!




  




他太多的疑怨谁都问不了,只能抱紧怀里的温度,江澄剩下他了,他也只还有江澄了。




 




“江澄,我们得逃,去眉山,我们活着才能做到我们想做的一切。”




 




他想和江澄一起把太阳打下来。




 




此时东方既白,江澄勉励止住情绪,抿唇搀起他:“好。”




 




少年不知愁滋味,今朝苦做惊弓鸟。




 




烈阳高照,其芒如笑。




 




山河故人,欲挽雕弓。




 




 








逃亡两天,未进滴水粒米,虽说金丹辟谷,到底是两个半大小子。两个人早就头眼昏花,撑着一口气已是强弩之末。




 




幸甚,流至贫瘠小城中时,追兵未到。




 




“歇一会吧,江澄。”




 




魏婴尚且还有些余力,倚墙歇息片刻,捏了捏江澄的手:“你坐着不要走开,我去买点吃的。”




 




 




江澄应下,目送他背影渐远,尽乎脱力靠在墙壁上,眼眸欲阖,颇有些不合时宜的想:手被捏的好疼。




 




余光一瞥乍然惊醒,狼狈不堪扑滚到一侧小巷躲好——是追上来的温狗!




 




怎么这么快?江澄咬牙切齿,抓着墙壁的手用力到泛白,怒中不忘担忧起还在外面的魏婴。




 




“快!抓捕到江氏余孽,重重有赏!”温晁趾高气昂的带头搜查,被温逐流拦下,示意他不要伤及百姓。




 




温晁扯起面皮不屑一顾,碍于对方的实力终究没说什么,撒气一脚踹了一旁的小摊:“都愣着干嘛!”




 




目眦欲裂,浑身血液翻腾,耳鸣阵阵伴随鼓跃骤响的心跳,指尖凉意蔓延心头,瞬息忘了呼吸,满眼仇恨盯着那群炎阳红纹。




 




好一个,江氏余孽!




 




江澄深知如此差距之下只能宛如蝼蚁般任人宰割,贸然冲出去只是死路一条,就算滔天恨火也要强迫自己吞咽腹中,无论如何也要等魏婴回来。




 




 




终归没等住。




 




随着温狗一步步前进的方向,江澄心一点点堕入无底冰窖。




 




该死,他们朝着魏婴的方向去了……绝不能让魏婴被抓起来!




 




这个念头出现时,逃亡路上一路的思量,魏婴的嘱托全被狗吃了一样,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支撑着身体,咬牙猛地窜出,蒙头选了一个方向就跑。




 




温氏众人听得动静,有眼尖者已然辨出,嘈杂纷乱的脚步与喊叫从身后传来。




 




“那是江氏少主!快追。”




  




“别让他跑了!”




 




 




一时回光返照,力量迅速大量流失,既然逃不脱,便是死也要拉温狗垫背才是。江澄戾然爆发余下的所有灵力灌注给紫电,旋身劈向离他最近的人,迎着一剑擦臂,雷霆绞杀后迅速转腕压下长鞭挡住从左侧袭来的兵刃。




 




温晁匆匆赶来看见这一幕气急败坏,连骂手下都是脓包废物,即使江澄很快就落败也不能叫他舒心。




 




紫电闪烁消散变回戒环,反剪双手被人拽住头发狠狠按在地里,鼻梁磕撞在泥土中,唇角被咬破,血锈味扩散开来,刺的脑颅生疼,这感觉绝对不算好,更别提被人一脚踏在后脑上牢牢压在地面上。




 




温晁这才扬眉吐气,折辱谩骂亦是得意,江澄耳畔嘈杂听不清明,恍惚间只听得有人询问为何只有一人。




 




费力侧过脸,讥笑啐出一口血沫。




 




“他丢下我跑了,不成吗?”




 




“江晚吟,你哄谁呢?他丢下谁也不会丢下你的,谁不知道你那个师兄把你当宝贝一样护的紧张啊,和护食的狗一样。”温晁笑的刺耳,脚下力气不减。




 




“不过没关系,把江少主抓回去了,还怕他魏无羡不回来吗。”




 




温晁似是满意了,叫人把他的头抬起,那张颇为油腻的脸直愣愣撞近江澄眼底,加上先前的辱骂,怒极一头撞去,嚎叫响彻。




 




“温狗!”




 




温晁仰躺在地上满面恼怒:“江晚吟我还真小看你了,温逐流你给我把他的金丹化了,我看他怎么狂!”




 




 




化丹的过程无一例外的痛苦。




 




金丹碎裂的声音像是霹雳打在耳侧,懵然间腹部炸裂开的痛楚夺走了他所有神智,席卷他的全身将他拖入深渊。昏厥过去时躯体痉挛不止。




 




魏无羡,你千万别回来!




 




彻底失去意识前的唯一一个念头仍牵挂着他的手足。




 




这是江澄第二次为了魏婴险些没了命。




 




 




丹心




 




 




乱葬岗。




 




黑鸦振翅,一开始不过数两掠空,随着一道人影坠入,惊起片片,不能入耳的嘎嘎的叫身撕的人耳膜生疼。




 




昼晴天象落在乱葬岗时也受不住其间灰败,九足乌蒙蒙被群鸦蔽过,微薄剪影投掷在那张少年俊容上。




 




鸟兽动静之大足以吸引来乱葬岗里的腌臜秽物,白骨颔齿碰撞发出怪笑,腐尸拖着残躯摇晃摸索,冤魂孤鬼裹挟着戾怨从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——口鼻,眼耳,甚至被人殴打的伤口疯狂灌入,从心口蔓延的寒意打着旋拧进四肢百骸,魂躯将离的苦痛,迫使他清醒,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。




 




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窥视觊觎,额前阴风阵阵撩动。




 




魏婴想着他总归是要死在这里,恶胆突生,凭着骨肉离最后一股力气,撑着一口气,翻身抡起拳。




  




那东西似乎没想到他还活着一般,猝不及防被他掀翻在地,被他捶的呜呜直叫,化为一缕青烟逃遁了,却留下了一管黑木笛和几页杂乱的手稿,黑暗中窥伺的东西们因他的举动瑟缩了一下不敢上前,成功给了魏婴携物逃窜的机会。




 




 




教化司。




 




奇袭得胜,顺利的不可思议。难免,四大世家两家伤残,一家灭门,一家倒戈,于温氏看来已经不成气候,却忘了群蚁亦能撼树。




 




一地血海间,浸泡着残破的炎阳旗帜。一众少年松气欢呼冲击藏室取回了佩剑,唯江澄还在不断寻找着。他的腰上分明已经悬回了三毒,这一举动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,很快又在消息灵通的同伴的告知下恍然大悟。




 




江澄心急如焚找了许久,眼前突然被递过来他想找到东西,抬头一看是蓝湛不免惊愕,眨了下眼,心情突然平静,适才接过随便道谢,见他还不走,不明所以,礼节性准备问一句,对方开了口。




 




“他会回来的。”




 




这是在安慰他?江澄有些惊讶:“多谢。”




 








 




于是乱葬岗上的磕磕绊绊存活,修炼,忍耐着怨气的侵蚀,防备着鬼祟的攻击。时不时会想起江澄,担心他新换的金丹好不好用,担心他在外面一个人漂泊。




 




于是外面的背着双剑奔波,讨伐,聚集逃落在外的部下,重建着断壁残垣的家,等着寻着那个说好在山脚等他的人。




 




魏婴仰躺在一个山洞的一块平滑巨石上,抬手遮住了眼,心心念念是他的师弟。




 




快了,就快能出去了。




 




如今他不能站在江澄肩旁,却可以站在他身后,扫平一切,只要他能出去。




  




三月弹指一挥间。




 




 




荆楚大捷,莲花坞有望收归,可还是没有魏婴的踪迹。江澄孤身一人站在城墙上眺着随风浮动的九瓣莲,只手握着腰间的随便。




 




三个月了。




 




“天寒,宗主小心身子,大师兄吉人天相……嗯这话肯定很多人说过。”




 




江澄闻言回头,终于松了神情:“好啊,连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啊,江戚。”




 




江戚不置可否,递给他一件厚长外袍,江澄也不推辞接下,突然问:“你帮我算一卦吧,我和魏婴以后会怎样。”




 




江澄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这个念头。他凡事坚信我命由我,很少涉猎此道。不过是图个心安吧,他想。




 




江戚不是个多话且好奇的人,因而直接动手算起:“大有吉卦,但我总看着有些奇怪。”




  




 




江澄便一挑眉,道了句还成,拂袖而去了,是以没注意江戚逐渐古怪的脸色。




 




物极必反,祸福相依。灾出桃花,红鸾鸣动。




 




灾过有情人终成眷属?什么情况?江戚的脸皮抽搐了下,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。




 




 




池鱼




 




 




魏婴被扑过来抱了个满怀的江澄弄得一愣,饱受阴冷怨气侵蚀的身躯似乎被江澄的温度传染,逐渐熨烫起来,周遭的鬼气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。




 




江澄拍拍他的后背,难掩喜悦,魏婴失笑,反手回拥:“我回来了。”




 




“可算回来了!这三个月天天背着你的剑被人问来问去烦死了。”江澄极力稳定的颤抖声线,故意恶狠狠的说。




 




是啊,三个月,却恍如隔世。




  




他总算活着出来见到江澄了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魏婴归家后随着江澄奔赴射日之征,陈情一曲彻天地,牢牢护着手握三毒紫电的那个身影,一招一式,默契浑然天成,云梦双杰的名号响彻不夜天焦土之上。




 




城门大破,温若寒头颅点地,尸山血海,像极了那日的莲花坞。




 




役胜,仇报。




 




至此本该尘埃落定。




 




可魏婴手段难掩,落在心怀鬼胎的人眼中,分外招摇。




  




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




 




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



 




  




近来江澄火气颇重,他忙着处理江家已经焦头烂额,谁想金光善怎么说动蓝聂两家天天明里暗里逼他交出魏婴和阴虎符。




 




可江澄只能打马虎眼,能怎么办?他到想扔一句:“我家的人,凭什么交给你们。”




 




江家明面上是四大家族之一,可暗地里底子飘摇,硬气不足,是以只能迂回着。魏婴看出来了,小祖宗更气他自己呢,只好乖乖窝在莲花坞跟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,仿佛出了门就能丢了贞操一样。




 




再者说了,他也确实不能够出门。




 




怨气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,他如今有没有金丹抵抗,性情心性日益被侵蚀,阴冷试图融进他的骨血,将他变成暴躁嗜杀的怪物,他的周身也渐渐透着一股阴戾,唯有在江澄身边才会恢复如初。




 




 




江澄不在的时候,他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一双眸子鲜艳似乎淌着血,拂不去的暴虐充斥他的神智,不得不把自己团起来,死死攥着拳——被怨气一点点侵蚀的痛苦太难熬了。有时思绪模糊之际他也回想,当初若是他没有把金丹给江澄呢?




 




他也想不到他会有第二种选择,或者说如果他早知今日,依然会做出这个决定。因为那是江澄,只因为那个人是江澄。




 




他见不得对方绝望,更舍不得沾上这外道的人是他。




 




 




背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来,魏婴缩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抖动着,压着嗓子喝到:“滚出去。”




 




来人一点也不怕的样子,关门,大步迈到他面前,不由分说把魏婴的脑袋扒拉出来,一脸不耐把人窝进自己怀里。魏婴嗅到那股熟悉的气息,回笼几分神智,眨眨眼,犹疑不定唤了声阿澄。




 




江澄唇缝间逸出一声暗含怒气的冷哼,说道:“怎么?认不得我,还感觉不出你自己的金丹?”




 




魏婴心一凉,想到要坏事了,强装冷静:“阿澄你说什么?”




 




“少给我装傻,我都知道了。”江澄冷冷打断他的话,然后拽着他的发辫把他的脑袋从怀里揪出来,细眉团成一个疙瘩:“我总觉得不对劲,那时候你才多大,怎么可能记得抱山散人的具体位置?少和我说什么天赋异禀那会谁都不记事的!”




 




魏婴被看穿后,悠悠叹了一口气,一把反将江澄捞进怀里,笑着:“你好意思说我?你不也骗我么。”




 




“……你放屁,我骗你什么了?”江澄是含着一腔怒火而来,轻飘飘被魏婴扼灭胸怀,竟有些不知所措。




 




“我想想啊,一个紫衣服比我低一点点的小孩为了救我引开了一群狗,之后告诉我说是气不过要回去取东西的。”




 




感觉怀里的师弟僵硬在原地,他又叹了口气:“我还不了解你?你从来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。”




 




“……不我就是。”




 




“好好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



 




安静了一会,江澄很是不服气的开口:“谁准你擅自做主的?你这算食言,我是要打断你的腿的。”




 




魏婴顺势挨着江澄的耳垂亲了亲,手臂圈得更紧了些:“我这么难受,你就放过我吧,好不好?”




 




被魏婴触过的耳垂肉眼可见的染上绯红,江澄自暴自弃攀上魏婴的肩膀,闷闷说了声下不为例。




 




其实江澄还有话想问魏婴,他想问,你别是喜欢我吧?憋了半响也说不出口,反倒是魏婴看穿了,在他耳畔低沉着嗓子说了句,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?




   




 




云涌  




 




温情求上门来是魏婴始料不及的一件事,他应了江澄不替他惹乱子,便先带温情藏起,自己好好想想这事要怎么和江澄说。可还不待他有什么想法,金鳞台已经传了一片江氏包庇温氏罪人的言论。魏婴这时才意识到莲花坞,更准确来说,是他一直再被监视。




 




江澄此时正在临安,一时间分身乏术,魏婴根本来不及等他回来,只能匆匆留书一份,独身一人逼上了金鳞台。




 




不过,他本也没想让江澄因为这种事对上金光善。魏婴阴着面。




 




别以为他不知道金光善一直拿他当借口刁难他家阿澄。




 




 




魏婴无声息闯入金鳞台,又同金家几人一番交锋早已不耐,见他们故意拖延,七扭八歪竟然将话题扯到了阴虎符和江澄用人上,再也忍不住出言讽刺:“金宗主莫不是想做那继日新天不成?你是觉得,金家可以理所当然代替温家?”




 




厅中顿时鸦雀无声,魏婴控制不住自己又说了几句,金光善恼羞成怒,客卿袒护,咄咄相逼,一一被他挡了回去,终于在金光善一句话里炸了,厉声怒道:“江澄在这里怎样?”




  




  




话音未落陈情已从腰间转移到他指尖打旋,在场不少人闻之色变。




 




 




叫他被你们各种排挤看不起吗!还是叫他来了伏低做小,让他替我做谁的出气筒,还要因为他是家主不能怎么样。




 




魏婴一脸戾色。




 




于是等江澄回来在金光善刻意简略的描述下只知道魏婴闹上金鳞台,在穷奇道掳人放置在乱葬岗上,气的他胸腔简直要炸裂,又不得不忍住当众低头道歉,他本就一连几天不曾合眼,加上他原本生性要强且矜骄,更是烦躁不堪。




 




是以他从兰陵脱身,孤身一人寻上乱葬岗,刚一见魏婴便当即一鞭子朝魏婴抽过去,满面怒容:“魏无羡!”




  




得,喊上字了,他多久没惹得江澄这么生气了?




 




魏婴躲也不躲,闭了眼准备生生受下这一鞭子,耳畔热溜拂过,半响过去都不见疼,张开眼,紫电落在他脚边,再抬眼看去,江澄气的原地直转圈。




  




“江澄……”




“你闭嘴!”




 




于是魏婴乖乖闭了嘴,等江澄好不容易消了气,才小心翼翼凑过去扯扯他的衣角:“这会听我说?”




 




“行啊,你说,我到要看看威风八面的夷陵老祖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



 




魏婴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牙酸,皱着脸连连苦笑,嘴上开门见山:“江澄,你护不住我,只要我在江家一天,江家就别想抬起头来。”




 




闻言江澄眼皮一跳,不动声色道:“哦?那你倒说说,为什么?”




 




“你不用瞒着我,我基本都知道。”




 




他知道金家的野心,他知道外界对他的言语攻击,他也知道江澄处于何种风口浪尖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澄被别人推下去掉进悬崖,只能他亲手把他拉下来,摔一跤固然是疼的,他的心也疼,他又何尝不想安安稳稳呆在莲花坞?




 




温情一脉于他和江澄有恩,江澄再厌恶温家这份恩情却的的确确欠下,迟早是一个隐患,是江澄心里的一个疙瘩。




  




他如今之举,不为保温,而为保江,金光善觊觎着江家的领地,还有阿姐和金子轩的婚姻,如果他和江澄协商用这些去换一个温余平安,他一生都要呕死自己。




  




再说了,如今江澄都已经累成这样,再让金家那帮自诩为天的家伙占了便宜被打击一次,纵使他信江澄的能力,他也不敢。




  




江澄噙着一抹冷笑静静看着他在那说,等他说完后,极其无力;“你倒想到多。”




 




关于你那可不得想的多点?魏婴摸了摸鼻子,勉强笑了笑:“所以江澄,你,弃了我吧。”




 




 




“三毒圣手和夷陵老祖决裂了!”




 




 




魏婴唏嘘感叹他可怜的荷包,肉痛的和老板在讨价还价,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过,眼眸微亮,痛快付了钱就走,徒留一个一脸茫然的老板在原地。




 




随着人影闪到一个小小的院子,门刚一关上魏婴就扑了过去,死死搂住江澄:“没良心的,多久了你才来看我?”




 




“少来,谁让你非要这么干的?”江澄扯了扯他没扯动,也就由他去了:“腿好了没?”




 




“早好了早好了,到底还是师弟疼我。”魏婴喜笑颜开,更得寸进尺,仿佛浑身骨头都被人抽掉了一样,软软搭在江澄身上,惹得一旁另一道人影轻笑不止。




 




魏婴闻声疑惑:“你把师姐带来干什么?”等他看见江厌离掀开斗篷的时候才明白,眼眶瞬间热了。江澄答应过他让他见亲人穿喜服的模样,所以特地带江厌离过来给他看。




 




更让魏婴惊喜的是,江澄居然叫他给未来的外甥取字,别别扭扭说是他自己取不好又不想什么都让金家决定了,就叫他来。临走前,江澄刻意慢下几步,和他说了句话,不待他反应就快步离开了。




 




 




那一天全乱葬岗的人都肉眼可见魏婴身边在冒小花花。




 




 




天有不测风云,不遂人愿之事十有八九。




 




江澄当初答应他,等待外甥满月宴上,他能够让金子轩给他一份请柬,他却没活到那个时候。




 




离外甥满月还有半个月他就收到了请柬,正巧他闭关给外甥准备了一个亲手做的银铃也完工了,准备下山买个流苏来配上,刚巧要采购些其他物品,叫上了温宁当苦力。顺着羊肠小道一路向山谷中心走去,却越觉不对劲,过于安静的氛围下魏婴顿住迈向前方的脚步,同时温宁劫住了一根破空而来的羽箭,四面八方全副武装的门生大多都穿着金星雪浪袍,为首的那人分外眼熟。




 




 




魏婴心底蓦然升起了一股不安,如同当初在莲花坞见那纸鸢坠落时一般强烈且相似。




 




 




 




江澄在金鳞台上撞见金子轩匆匆带人往出走,叫也叫不住,只听他说了声金子勋带人去了穷奇道,不由得疑惑,同家姐商量一声便跟了出去。




  




毕竟金子轩已经是他的家人,再说,他突然想起之前他得的大有卦里一句卦辞:




  




九三,公用亨于天子,小人弗克。*




 




金鳞台蛇鼠一窝,除了金子轩他勉强看的上眼,金子勋带人穷奇道……万般不可能是去接应魏婴的!




 




江澄顿时心急如焚。




 




 




穷奇道千钧一发之际江澄赶到,一把拍开金子轩救了他一命,自己硬生生的承受了温宁一掌,吞下气音,勉励开口想说些什么,血丝先顺着唇角流下来了。




  




魏婴大骇下脑内一片空白,视线几乎是黏在江澄唇边嫣红血渍上,连一旁的刀光剑影都抛去了。




  




他刚刚干了什么?




 




好像没控制住……为什么,你不是说你能控制住的?这就是你干的事?




 




不是江澄来的及时。




 




来的及时被他打伤?




 




魏婴浑浑噩噩站在那里,混沌到无法正常思考,周遭阴邪威压迫的温宁不断嚎叫,一脸击碎了数个扑上来的人。金子轩逃过一劫勉强冷静下来,拽过江澄:“先听我说,你信不信我?”




  




“废话。”江澄不能正大光明保护魏婴,只能攥紧拳头在一旁看着魏婴,闻言恶狠狠白了金子轩一眼,他虽然向来看金子轩不顺眼,可对于他的人品还是有所了解的,不然他怎么会把姐姐嫁给他还叫他知道这么多。




 




金子轩颔首:“既然你信我那最好不过了,我去拦着子勋,你想办法把魏婴弄走。”




  




江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,足尖一掠,紫电裹挟劲气朝着魏婴去了,温宁来不及回护不断咆哮,震慑了一众人,回扑时魏婴已然回魂,下意识以陈情架住紫电,定睛一瞧,怒喝:“温琼林你给我停下!”




  




咫尺之距温宁已经快抓到江澄的肩头,这一幕硬生生的给魏婴吓出一身白毛汗,嘴唇哆嗦着,江澄见他回神松了一口气,攻势未停,细眉倒竖,冷笑刻画在唇角,眼里一派森然,称得上是凶神恶煞。




  




魏婴却读懂了他的意思,恰金子轩故意高声斥责道:“你又何必插手江家的事情,就算魏婴做了叛徒也轮不到你来处理,你也想把咱们家推上风口浪尖吗?”




  




金子勋憋了一口气,他本就对魏婴看不顺眼,本想趁机会除掉将魏婴,谁知道被金子轩发现了,不好好准备自己儿子的满月宴老盯着他做什么?




  




然看见江澄和魏婴打的凶,这才舒了一口气,叫门生停了下来,面上堆起笑:“行了,我这不就不管了,统统交给江晚吟。”




  




一边的门生停了金子轩的话本就有些犹豫,这下听见命令忙不迭的撤退,魏婴看准时机就往乱葬岗上跑,江澄很配合的装作先前受伤体力不支,被温宁逼开在追不上的样子。




  




满脸煞气的江澄路过金子勋时不由得讽了一句:“魏婴不管怎么样,也是我江家的叛徒,还没必要别人代替我动他。”




  




留下一个铁青着脸的金子勋在原地,眼底满是恶毒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魏婴回到乱葬岗心口那团血肉仍蹦跶不停,惊悸的感觉一直不曾消失,一路扎回伏魔洞,坐卧不定,满面懊悔,最后烦闷的把自己蒙在里面。




  




于是他也没注意到温情的异样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半月后金凌满月宴,江厌离甚是可惜的叹了一口气,望着从刚才起面色就不好看的江澄,忧心忡忡:“阿澄怎么了?”




  




“无事。”江澄如此安抚到。




  




谁知道金子勋三天前被人下了千疮百孔,一口咬定是魏婴所为,金光善天天阴阳怪气在他面前试探,烦躁的他只想冲上乱葬岗把魏婴拖出来揍一顿。




  




江厌离见状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,叫他过去看金凌。小小的一团窝在锦被里睡得安稳,江澄心里的烦忧一点点散开,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,取出其中的东西递给江厌离,她心如明镜:“阿羡手倒是巧。”




  




“勉强能看而已。”江澄淡淡说着,余光不住的往自己腰间瞥。江家的清心铃是统一铸造的,除了刻上去的名字,其他不同也唯有底下的流苏络子不一样。他腰间这个本该由江厌离来打,哪知魏婴手痒,非要亲自上来给他打,于是就打了这么一个丑巴巴的同心结给他,说是赔礼。




 




想到这他也没忍住笑了笑,无厘头的想:那家伙总是运气好。




  




譬如他那时候强行绑上络子时居然没挨江澄的揍。




  












亡人




  




  




乱套了。




 




一切都乱套了。




 




江澄抱着在他怀里昏迷的江厌离,麻木的看着周围的动乱,心里一遍遍如此想着。




 




他根本没想到,金光善暗自动手,引温家姐弟自投罗网,引魏婴当众失控。




 




也许正印证了魏婴那句你护不住他。




 




 




廊腰蜿蜒,檐角如雀翼朝天,其间虽有不少地方破败毁坏,也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是多么金碧辉煌,盛气逼人。








不夜天。








当他得知消息的时候金光善已然将温家姐弟挫骨扬灰,魏婴出现在不夜天城并且失控。他和魏婴四目交接的时候,魏婴忽然笑了,似乎说了一句话。




 




阿澄,你没事真是太好了。




 




金光善脸色陡然变得精彩极了,破罐破摔:“魏贼,今日你如不交出你的法器就地伏法……”




 




魏婴嗤笑,抬手,掌心赫然是两半未合的阴虎符,冷冷盯着金光善,一点点握起了拳,掌劲喷吐,绝世鬼器被他毁去了:“给你了,拿好。”




 




他先前一直在做这事,只是毁了物件又无用,其上怨气难以根除。








扬手,碎块掉落,内里的怨气争先恐后往外逃窜,钻入尘土,唤醒泉下魍魉白骨,不夜天产生了不小的骚动,江澄恨不得冲上去把魏婴拉下来,却被一旁的江家客卿按住了,他心下一冷,四处环视,果然有或多或少的同盟在暗自观察他的反应,不少人见他的视线忙把目光投向别处。江澄满心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,这种受人掣肘的感觉过于令人憋屈。








紫黑入蟒的怨顺着他的腿爬上了他的身躯,他自嘲的想,若是当初魏婴没有还丹给他,是不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?是不是他如果死在温晁手里,魏婴就能好好的,代替他把江家重建来。








“阿澄!”女子尖细的声音冲开他的一切妄念,他下意识接住了倒在他前面的江厌离——方才怨气入心,是她硬替江澄破开迷障,但江厌离修为低下,这一遭叫她脱力陷入昏迷,昏厥过去留了一句话:“阿澄不要瞎想啊,只有你能救阿羡。”








可我没做到。江澄近乎绝望的想。




 




被百家推到围剿前线的是他,不怀好意的将手刃魏婴的长刀塞在他的手里,伤向魏婴的是他。




  




  




这是从那天之后他最后一次见到魏婴,他所见的魏婴并不好,面色苍白,眼底不满血丝血丝,甚至冒出不少胡茬来,一点也不像他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云梦大师兄。恍惚想起,竟连江澄也想不太起来那时候的魏婴是何等模样了。




 




魏婴见他来了,一如既往笑着,拍了拍身边的空位:“江澄,过来,让我看你最后一眼。”




  




江澄被他这句话哽住,一拳朝他砸过去,意料之中的被稳稳接住,江澄哑着嗓子,难得的说了句粗语:“放你的狗屁!”




  




魏婴那双桃花眼里蕴藏着灼灼的笑,他抱了抱江澄,然后推开了他,一步一步后退着:“你肯定不会杀我的。”




 




你知道你还说这种话。江澄下意识就想反驳,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。




 




乱葬岗上的厉鬼何时聚到了一处?




 




 




然后他知道了。




 




 




邪魔外道理不存于世俗,不被世人所容,更不被天道所融。




 




 




他耗尽灵力冲上前试图救他,一遍遍惊慌的喊着他的名字。走尸横行,稍一个不注意被缠倒,扑在魏婴身上。




 




“江澄你怎么这么着急,跳了一拜天地,二拜高堂,直接和我夫妻对拜来啦?”




 




魏婴趴在他耳打趣到,最后不舍的碰了碰江澄的面颊,推他出深渊,转眼被鬼将撕碎,随风留下一句话。




 




“可惜我只能欠着你啦,如果我回来了,那再还上吧。”




 




  








  




重逢




 




 运气来了,你挡也挡不住,被莫名其妙献舍的魏婴如是说。








只是他又仔细一想,不由得泄了气。








我这会回去会不会被江澄打死。




 




 




刚从莫家庄逃出来的魏婴纠结无比,屁股底下的驴大爷哼哧哼哧撂挑子他也不管,只自顾自盯着手掌发呆。




 




说实在的,他有些犹豫,甚至对这人世间的繁华感到疏离。他有些不敢确信捏着自己的脸,疼。




 




魏婴长吟一声,头晕目眩趴在驴背上,也不管他怎么蹦跶。




 




江澄肯定怄死他了,这会回去能不能见到他还是个问题。魏婴长吁短叹,等到回过神尤觉得哪里不对。




 




“驴大爷!!你这是给我带到哪里去了!”




  




  




听路人言述,这里名为大梵山,山上有个邪祟。




 




魏婴一打响指:容本人夜个猎压压惊仔细想想怎么和自家师弟兼定下来的白菜赔罪。




 




但是他家这个驴大爷太不争气。魏婴苦兮兮看着被缚仙网挂起来的驴子,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,他暗道不妙,躲了起来。




 




“天哪这是第几张缚仙网了!”衣着漂亮的小公子气急败坏,原地直跳脚,腰间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划出道道好看的弧度。




 




有点眼熟……这哪是有点啊这不就是他亲手做的么!




  




魏婴一时间消化不能,然后被人重重踹了一脚:“谁啊干什……江澄?”




  




江澄有些惊讶,蹙眉看着莫玄羽,想不通他被赶回去一趟怎的就变大胆了,分花拂柳,他从荫翳里迈出,苍穹云月亦同拨开,满月清辉熠熠落下,照亮了对方,他突然一愣。




 




一眼千年。




 




他认得这是谁。




 




于是江澄勾起一抹讥诮,紫电噼啪在指尖闪烁:“好啊,回来了?”




 




魏婴下意识点头。完了,我该说什么?师弟啊我好想你什么的会不会太油嘴滑舌了点?




 




江澄僵硬着做出一副怒容,无法忽视的喜悦让他有些嫌弃自己,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,于是反问魏婴:“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。”




  




魏婴答得极快:“有,好多,但我不知道要从哪说。”




  




“挑重点,速度,不然紫电可不长眼睛。”




 




魏婴扯起嘴角似乎想笑,他看着江澄眼里亮晶晶的,隔着一层朦胧水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,心里枯萎已久的菡萏被春风拂过,一瓣一瓣开启,转瞬绵延成一片花海的声音却听得真真切切。




 




经年隔世他终于找到了一点真实感。




 




魏婴笑着,眼泪止不住的流。




 




“江澄,我回来了。”




 




fin








*出自《山海经》




*出自《周易》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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